贵州老兵的抗战记忆 | “他脱下了衣服，身上全部都是伤”

路远，曾用名路学曾，河北南宫人，1946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，曾在贵阳参与地方建设。本文是他的口述。

我是河北省南宫县一个农民的儿子，在村里上过6年的小学。七七事变时，我正在天津的照相馆当学徒。日本飞机轰炸天津，炸了一天。四五天后，日本鬼子来了，他们开始在街上行进，有的时候两个旅队，有的时候一个旅队，其中一些还叼着烟，吓唬中国人，这样持续了一两天后就不见踪影了。他们走后，中国警察又出来了，挨家挨户敲门，让大家把门打开，一切恢复正常。后听人说北平也被日本人炸了。

记得是1941年夏末，保定有个照相馆招工，问我去不去，我想着没有事就去了。照相馆经理叫孙子健（音），我担任照相的工作。经理很好，经常和我谈话，告诉我日本人侵略中国，烧、杀、抢、掠，无恶不作，必须把日本人赶出中国。所以我在思想上十分恨日本人。

1942年初，日本人让老百姓都要照个相，用来做一个证件，叫“良民证”。经理在定县包了两三个农村照相，让我去照，但听说农村有八路军，搞不好就被八路抓走了。我也不懂，心里非常害怕。回来之后，经理给我说八路军是抗日的军队，人民的军队，希望我与他一起参加抗日。此后，他经常不在家，有时候上北平，有时候去其他地方，也不让我问，我后来才知道，那时他就参加了革命。后来，经理失踪了，很长时间找不到他，我们就去了警察局，查到他被日本宪兵队关了两个月。他回来后，我问他敌人是怎么对待他的，他脱下了衣服，身上全部都是伤，都是被打的痕迹。他告诉我，再怎么打他也没有出卖老百姓，没有出卖共产党，一直坚定自己的信仰。从此之后，我们照相馆就一直在做抗日的地下工作。

火车站就是我们的驿站，我们时常得去那边了解情况。八路军经常拆铁路、挖公路，日本人又修上，而且让老百姓挖沟，沟很宽，有十几米深，再往里面灌水，还修了吊桥、炮楼。八路军和老百姓都得经过他们设的关卡才能出去。我们那时候的工作就是负责去和守这些地方的人搞好关系，联系伪军、伪警察之类的，以得到第一手情报，以打通地下交通线。我们一方面负责照相，一方面又要负责做地下工作，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，工作非常紧张，也十分危险。就这样，抗日战争时期，我在照相馆做了3年的地下工作。

到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之前的7月份，我们的照相馆撤销，我就到解放区。

后记：

1964年底，路远转业到贵阳，结束部队生活，参与到地方建设。1983年离休。

记者: 曹轶